◇杨友仁
革命烽火燃烧后坪山乡
由于两年前,武隆早期农民武装——桐梓山游击队陈子光、陈子清就曾派人到后坪一带做过革命宣传发动工作,发展群众成立“农民土地会”,号召广大贫苦农民齐心协力团结起来,向当地的地主绅粮进行斗争,抗租抗押,减少押金。1930年5月,二路红军游击队来到后坪坝后,在派出的宣传队进各村发动群众时,当了解到天池坝有开展革命工作的基础,于是游击队领导马上安排文凤庙农民协会主任赵月明等人来此发动群众成立“农民土地会”组织。
赵月明来到天池坝,利用“乡里乡亲”名义在群众中认亲拉戚广交朋友,先与当地陈家和潘家几个大姓的群众联系,发展一批积极分子对他们做好思想宣传工作,宣传《土地大纲》内容,推心置腹地对他们进行说服教育,使其逐渐接受了共产党的革命主张,希望大家通过成立“农民土地会”,把贫苦农民组织团结起来,一起向当地的地主绅粮进行斗争。5月下旬,天池坝“农民土地会”在下湾的陈邦久家正式宣告成立,当时有会员潘世才、代清伍等16人,推举了陈邦久为会长。
“农民土地会”成立那天,人们专门杀了一只公鸡,全体会员登上天池坝后面的人头山崖嘴上,每人端了一个盛有鸡血的土碗,由赵月明领头吃过血酒,再一齐对天发誓:“人头山,头顶天,老天爷,是神仙。我们吃了这碗酒,对着老天发誓言。自愿参加土地会,团结起来一齐干。跟着共产党,红心永不变。”
“天池坝农民土地会”(后坝坪苏维埃政府后改称为“农民协会”)成立后,坚决拥护共产党的领导,支持文凤庙农民协会工作,积极参加苏维埃政府组织召开批斗恶霸地主许翰清的会议,其中有5个年轻的土地会会员后来加入了苏维埃政府农民赤卫队。
后坪苏维埃政府成立后,各个村的农民协会为了打击当地土豪劣绅,召开了多次批斗大会,大长了农民协会会员的志气,打击了土豪劣绅的威风。
每次召开批斗会前,农民协会都要开会确定批斗对象,目标是当地盘剥佃农、民愤极大的地方绅粮,或在民间称王称霸行凶作恶的恶霸土豪,当过土匪杀人放火的凶人。人物确定后。报请苏维政府批准再才行动。
当年,被农民协会抓来批斗过的土豪劣绅有许翰清、罗连山、赵守田、刘定邦、谭代奎、黄么姑等人。许翰清、罗连山、赵守田是当地的大地主,他们每年把土地租给贫苦的农户耕种,定的租粮比例很高,秋收之后就派人去收租催粮,不管当年天干天湿、灾害多少,一颗粮食都不少。佃农们因受灾庄稼欠收,瞌头求情都不能减免,如果有人敢出来反对,就派家丁去估逼硬抢,辛辛苦苦干一年的佃农们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就不多了,只能吃糠咽菜过日子,人们背地里都恨死了这些没有天良的地主绅粮。刘定邦、谭代奎两个也是当地的恶霸地主,平常对乡亲们就是一凶二狠,一点不认人,他们收佃农的租子很高,只要迟交两天就派人去抓起来进行捆打,有时还把家里喂的恶狗牵去咬人,经常将佃农打得头破血流,在寺院堡、中岭山那一带地方民愤特别大。黄幺姑是高坪那边的一个有钱人家的恶婆婆,一天到黑叼起个长长的叶子烟竿,性格十分刁蛮凶狠,对家里的媳妇、下人和村里一些邻居,依仗自己有钱有势总爱欺侮骂人,如果有人反对,她不是骂就是用烟竿打脑壳,家中的下人常常被关进黑屋里,一天两天不准吃饭,乡亲们对她恨之入骨。
苏维埃政府根据文凤庙、寺院堡、中岭山和高坪的农民协会的要求,在对土豪劣绅们进行批判斗争时,一般由苏维埃政府领导人主持会议,有红军游击队领导参加。赤卫队员先把被批斗的人抓起来,一个个捆起押到文凤庙前面的大坝子,由被剥削压迫,遭受过他们捆打欺侮的人进行诉苦斗争,当面对质要他们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再押回家里拿出租押手续当众烧毁,再就是打开粮仓拿出粮食分给佃农和一些生活贫困的人家。
农民协会经过几次批斗会,贫苦农民个个变得扬眉吐气了,让那些土豪劣绅威风扫地,从此农民们更加拥护共产党领导,拥护红军游击队和苏维埃政府了。
赵守田是文凤庙下坝的一个恶霸地主,早年曾混迹江湖,其性格十分凶残,欺压佃农不说,还常在乡间调戏妇女,殴打家里的长工,在当地民愤极大,属后坪、彭水、丰都三地交界处平头百姓们惹不起的恶人。
二路红军游击队来到后坪坝后,赵守田知道自已平时欺压佃农、殴打长工、调戏妇女,民愤极大,肯定是农民协会要斗争的对象,于是便偷偷地跑到丰都都督那边一户亲戚家里躲藏起来逃避批斗。文凤庙农民协会根据群众的要求,几次组织会员到赵守田家里抓人来批斗都没有抓着,后来经过仔细查问赵家一个贫苦的长工,才晓得赵守田跑到丰都的都督那边去了。为了抓回赵守田清算其罪行,农民协会的人想了一个办法,有意放出风声不批斗他了,并且真有10多天时间没派人到赵家去过问找人。
赵守田家里的人见多天没人来过问,真以为农协会不再会理麻他了。恰巧旧历五月十六是赵守田母亲七十大寿的生日,家里人就悄悄地派人去丰都那边送信,要赵守田回来给母亲过生。农民协会知道这个情况后,马上组织人在赵守田要回来的杉茶土湾一带树林里埋伏起来。五月十五晚上的下半夜,赵守田果真悄悄地摸黑从都督那边回来了,结果被农协会员抓了个正着。
笫三天,后坪坝苏维埃政府派农民赤卫队把赵守田押到文凤庙坝子上,召开了几百人参加的群众批斗大会,会后又勒令他交出了10多户农民的佃约,还打开粮仓拿出几石粮食分给了本村的贫苦农民。
赤卫队殊死斗争留忠瑰
1930年7月,二路红军游击队总指挥王岳森由于受到“左倾”思潮的影响,擅自在队伍中大力推行“城市中心论”的极左路线,最后还决定撤离红军战士和革命群众用鲜血和生命建立起来的后坪坝革命根据地,连夜命令二路红军游击队向忠县、丰都沿江地带转移。
7月18日,二路红军游击队离开了武隆地区,从后坪坝撤到丰都的狗子水,留下后坪农民赤卫队的50多个队员在原地坚持武装斗争。
二路红军游击队撤离后坪坝的第三天,国民党桐梓区署区长、民团团总刘礼章就得到消息,立即带领100多人的团防武装一路杀气腾腾地开到后坪坝来进攻苏维埃政府,追剿围歼留下来坚持斗争的农民赤卫队。
由苏维埃政府领导人赵月明、罗吉普领导的五十多名农民赤卫队员,为了保存实力很快向杉茶高坪方向的深山密林里转移,同时按照红军游击队领导人撤离前的部署,想法拖住敌人。于是在团防兵进攻后坪坝必经之路的人头山下,丢下一顶“博士帽子”,还在帽子里面写上“贺龙”二字。
中午时分,刘礼章带着团防兵从桐梓官田过来后,在人头山下突然接到飞兵来报,拣到一顶写有“贺龙”二字的帽子。刘礼章早就听过贺龙将军作战英勇的传说,知道他是一名出色神奇的战将,带领的队伍打仗十分厉害。刘礼章惊悸之余,认定贺龙援军可能在前面。于是,急忙命令团丁们就地停止前进作休息待命。再派出两个“探子”前去仔细打听情况,探明前面是否有贺龙带来的红军。等了两个小时,“探子”回来说没发现红军的动静,刘礼章又才命令部队前进,那知赤卫队早已赢得时间安全转移了。多疑的刘礼章仍然担忧前面真有贺龙的队伍,再也不敢冒然前进,只好怏怏带着队伍回到了桐梓场。
到了7月下旬,一心想要消灭后坪坝农民赤卫队的刘礼章,不甘心上次在人头山下追剿赤卫队的失败,于是又组织兵力向后坪坝杀了过来。这一次,狡猾多端的刘礼章改变了方法,亲自带兵于半夜出发,从药林、中岭、火炭山一带摸黑赶了过来。天刚蒙蒙亮,200多民团武装就杀气腾腾地到了后坪坝,要和农民赤卫队开展决战。
赵月明、罗吉普们接到情报后,认为敌我力量悬殊,不宜与其硬拼,为了保存实力,决定暂往丰都方向的大山丛中撤退。他们冒着初夏浓浓的晨雾,刚刚退到了与丰都县交界处的“猫鼻梁子”时,敌人的先头部队就追到了山下,把山岭包围起来。
赤卫队员们为了吓住山下敌人,延缓他们进攻的时间,几十个人一齐动手,很快在树林中扳下一些树枝,扯了许多青草,迅速扎了几十个“草人”插在敌人望得见的山崖上和树丛之中,再打出两面随风飘扬的红旗,恰似一付要硬拼硬打的架势。山下的民团士兵透过浓雾看见山上红旗招展,“人影”绰绰,生怕吃亏,不敢冒然攻击。半个小时候后,刘礼章带着大部民团赶到,依仗他们人多便开始向赤卫队的阵地作强攻,敌人爬到半山上,不见有人开枪还击,都担心会中赤卫队的埋伏。刘礼章于是命令团丁们以猛烈的枪炮朝山上扫射,仍不见赤卫队有一点动静。此刻,他才知道中了赤卫队的“空城计”,等队伍冲上山梁一看,遍山都是扎的“草人”,赤卫队员早已转移到远处去了。一心想消灭赤卫队的刘礼章只得了个“空欢喜”。从此以后,原来的“猫鼻梁子”就被当地群众称为“空欢喜”,一直沿用至今。
几次围剿和进攻遭到失败的刘礼章,为了消灭后坪坝苏维埃政府和留下来坚持战斗的农民赤卫队,仍是贼心不死,经常带起区公所的团防兵到后坪坝一带进行追剿。农民赤卫队只有采取灵活作战的方式,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躲起来与对方作周旋。
1931年春天,国民党涪陵县政府听了刘礼章的汇报,为了彻底消灭后坪坝苏维埃政府和农民赤卫队,派了团防局督练长汪勤生带了两个连的兵力从涪陵坐船沿乌江到龙溪,一路扑上桐梓山,和刘礼章的区团防大队汇合进行围剿。赵月明、罗吉普带领的后坪坝农民赤卫队在孤军无援的情况下,战斗屡屡失利。
4月上旬,驻扎在后坪坝的敌人得到信息,说赵月明、罗吉普带着十几个赤卫队员,藏在山王敦大崖口山下一家姓余的农民家里。刘礼章和涪陵县团防局的兵马上趁着晚上黑暗之际,就把那家余姓农民的院子团团包围起来,天刚一亮就开始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经过一场血战,赵月明、罗吉普带领10多个赤卫队员好不容易冲了出来,退到山王敦上面的一个崖嘴上,敌人接着又尾追上来,从四面包围了崖嘴,并迅速组织兵力开展进攻。当天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下午,赤卫队员先后又有几个人牺性,赵月明也身负严重枪伤,后被两个农民救了下来(不久后病故于沙茶村的密林之中)。罗吉普带着剩下的几个赤卫队员杀出重围向鱼潜口方向的密林深处撤退,继续遭到敌人追击。当天下午,赤卫队员们终因敌众我寡,负伤的负伤,牺牲的牺牲,罗吉普也多处受伤,当他在跑向文凤庙半路时不幸被敌人抓获。两天后,罗吉普被汪勤生的团防兵五花大绑从后坪坝押解到火炉铺,在火炉场中街的“火烧坝”处作了枪杀示众。一个年轻的农民革命英雄,就这样英勇壮烈地就义了。
……
后坪人民在土地革命风暴中经历的红色岁月,是武隆一部内容丰富、事例生动的革命历史教科书,也是近代以来最值得我们武隆人们骄傲的一段历史。我们一定要牢记后坝坪这段难忘的红色岁月以及红军游击队和农民赤卫队展现的革命精神,在百年党史教育中,进一步坚定大家的信念,凝聚起强大的奋进力量,传承弘扬好红军精神,赓续殷殷的红色血脉,在新时代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征程上奋勇前进,夺取一个又一个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