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学了
您的位置:武隆网 > 文化 > 正文   |   2018-09-05   阅读量:

  ◇杨康

  稻子一吐穗,离开学的日子就不远了。农民做事,大都跟着节气走,很少有人会将日程写在日历上。懒散一个多月的学生,被家长催促着,被稻田里的谷穗催促着,要开学了!快开学了!

  赶紧收起那颗野心,为开学准备准备。先把尚未完成的暑假作业捋一遍,拿出那种追电视剧的心,打游戏的心,疯玩的心,为了最快完成暑假作业,甚至可以通宵达旦。然后把自己拾掇一番,从假期里不修边幅的模样中脱胎换骨出一个完完全全的学生来,理发,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同学见面,问得最多的是,你假期作业写完没?你暑假去哪里玩了什么?你下学期会分到哪个班级?相互之间瞅一瞅彼此的新衣服,新发型,接着就是一阵缺了牙的哈哈大笑。

  快开学了!学生一开学,稻子就熟得差不多了。不出半个月,到处都是打谷机轰隆隆的声音。稻田里一片热闹,螳螂,青蛙,蚂蚱,飞蛾,都从熟透的稻谷里露出脸来。稻草被一个个捆扎起来,像颓废的士兵站在路边。田野里一片欢腾,一忙派碌。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好闻的青草味道,混合着九月的阳光气息。几乎家家户户散发出酒肉味儿,因为家里忙起来了,农活多了,要办简单的农家酒招待邻里。该收心了,农民在大地上手数一年的收成。上升一级的学生,在反思曾经虚度的光阴,在规划未来,在信誓旦旦。

  我说的,是我在陕南农村所经历过的无数个开学季。每个人内心,都有这样相似的开学季,总有一些曾经熟悉的场景或者事物,伴随着开学季而到来。快开学了!就这一句话,足以让松弛的心立刻紧张起来。

  当然,这种强烈的紧迫感,只有学业繁重的中小学生才有。大学生活比中小学生活慵懒很多。毕业以后,又忙于恋爱,忙于工作,忙于社会上杂七杂八的各色事物。时间一久,人就疲了。看淡凡事,都会在心里自我安慰,慢慢来嘛,不着急。

  我不知道那些已经走上工作岗位十年,二十年的人,他们有何感受。反正,在我工作的第五个年头,我明显有了这样的感觉,生活中似乎从来没有紧迫感。剔除个人性格因素之外,我觉得紧迫感的缺乏是众人的共性,是社会的共性。

  没有紧迫感,用个不恰当的比方来说,就是过着温水煮青蛙的生活。我们已经从当初那个志在四方的蝌蚪,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偶尔,我们也扑腾一下,反抗一下,那也只是对有着梦想的青春的怀念而已。

  当然,这都是一己之见。不过,我是真的怀念那种由“快开学了”这句话所带来的紧迫感和突兀感,让人有点惊慌失措,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快开学了,这一句话,所带给我的除了紧迫感之外,还有这句话所携带的整个乡村生活记忆所包含的那种整体感、沉重感以及仪式感。

  快开学了,是一声刺耳的警钟,让人不得不对时间有了概念;快开学了,是一种宏大的开篇,另外崭新的生活被打开;快开学了,是一种自我挑战,让人有一种走出自己的冲动。于我而言,快开学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具有无比磅礴的力量。

  走出校园,历经种种人生,虽然我几乎什么也没有,但我知道我大概需要什么。在越来越紧迫的九月,快开学了,我为自己拿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而小小兴奋。即将到来的美丽富饶的九月,五谷丰登诸神降临,我独自为自己举行一场隆重的入学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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