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花开报春晖
您的位置:武隆网 > 文化 > 正文   |   2018-05-09   阅读量:

  ◇白水人

  一江花开,两山春晖。土坎大桥连着新修的古镇,坝边檐角的花也一唱一和盛开,忙着争春。老人看着满山满岭的花开了,又想起了羊角。

  羊角与土坎相连。在土坎,一座桥送走两个渡口,两岸的交流便捷了,这山与那山的花一齐开,土坎到羊角这一段,形成了乌江的十里花廊。炊烟飘袅,江水碧透,阳光洒在上面,许多花香在江面上奔跑。年年三月,春风连着两地,美得诗情画意。

  又过羊角,在豆芽湾老黄桷树下,见证了老人一家在废墟里对着一株梨树烧钱化纸,作揖磕头。几缕香烟飘在春风里,只听胡子花白的爷爷对懵懂无邪的孙孙说:“乖孙,记住这儿是你的老家。你婆婆是在前年春分时走的,梨花给她送行,她曾牵你在这条老街走过。豆芽湾有你的童年,我的一辈子。我们从去年花开时节从五里滩拆迁,到今年开春搬到关滩入驻,让我们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你婆婆。”春潮涨来,江峡成湖,垂柳在香烟里有些哀婉。

  波澜不惊的沧桑话语,覆盖着五里滩的潮涨潮落。乌江永无休止流淌,时间支付着流水,把一江春铺在画廊深处,精描细画,情深雨蒙。羊角到土坎的桃李杏梨,都归宿于自己的主人,热热闹闹开在峡江里,很是绚烂。十里花开春晖浓,从峡门口到盐井峡,有十余里;从关滩在五里滩,也有十余里。这十余里,是一个春天到另一个春天的距离,是一段历史到另一段历史的距离,是一个家庭离开乌江回到乌江的距离,也是一个古镇的消失到另一个古镇克隆的距离。这十里春晖,有多少情感就有多少花开,有多少阵痛就有多少热爱。

  祭老屋,拜梨树,去看看江边碛坝的老石头,喧嚣不再,绿草如茵,阳光依旧。在满眼春光里,我似乎听到《羊角梨子蜜蜜甜》的歌声。江水淹没了纤道,号子声渐行渐远,老渡口已然废弃,紫花地丁开满碛坝。老人看着江水,看着渡口,看着拴船绳的石鼻子,沿着拉纤的石脚窝走,胸膛里激荡着“脚踩石头手扒沙,弓腰驼背把船拉”的船工号子。

  所有的苦如冬天般过去,所有的幸福如春天般降临。春到盐井峡,风雨在湾塘里际会,龙仙在古渡口相晤,十里桃花一直铺上山,开到朝霞晚霞处,开到龙仙爱情里。雪演变的梨花,雾演变的李花,霞点亮的油菜花,各自携带着爱情,引得蜂蝶朝拜,百鸟歌咏。一路迎着春,老人给儿女们讲盐井峡的故事,讲五龙村的来历,羊角消失了,这条江的故事没有消失,春天里到处都有他们的典籍。低头十里春,仰头一线天,峡把两岸的龙脉断开,让春风来衔接,让云雾来架设,里面便有些缘起缘散的故事。南岸的碑立在垭风堡上,记述一位白马将军的爱情过往。碑分三处,按道德的层次由下往上,有讲女人忠贞不渝的,有讲龙治风调雨顺的,有述白马出征卫国的。北岸的庙立在灯油田边,演绎一段靖难之役的离奇传说。这里有一座巴渝旱岛龙王岛,他常年处于雾中,被称为“雾中蓬莱”,当地人叫他龙仙会所。龙抬头时,龙王岛灯油田外花开一片,仿佛听到春晖在哗哗流响,这时所有的云烟都化为雾,所有的爱都变成浪。一峡春晖,两山情怀,三面繁花,组成乌江时间的记叙,暖暖的抚慰那些变冷变硬的历史,开启一段美好的未来。

  是乌江人,就不想离开这云雨眷顾的乌江。从五里滩到关滩,对搬迁的羊角人来说,既是新生,又是归途。春晖深处,顺着白马山往下,风从南岸吹来,湿湿的,润到山的骨血里,花就开得敞亮。阳光下,花儿开始鼓掌,许多花就开始漫步,徜徉满山满谷,香了乌江北岸。春夜喜雨,那一声春雷,背走了关滩的多少涛声,每一声涛声都化为甘霖,落进了乌江两岸的土地,催绿了两岸青山,催开了十里花廊。

  菜花田,李花坡,桃花岸,几处烟村,像是乌江春的童话,每写一个十里李花白,每读一个十里桃花开,每讲一个十里菜花黄。老爷爷的生活低到浪花里,他儿女们的生活开在桃李里,在三月里一起怀想,一起遐思。七十二块,一块不少!儿女们安慰老爷爷,等安顿好了,就去把原来的那段石板路搬过来,修在桃花盛开的檐前坡外!

  新建的古镇上,许多花树都从羊角移来。院坝边有磨子,石水缸,碓窝等,他们都不舍丢弃,因为那里面有时代,有羊角人鲜活的故事!花开三月,花影婆娑,花朵里有五里滩的身影,羊角人的记忆。翻着浪花,阅着云烟,寻着过往,翻着陈年往事,所有的一切如豆干一般绵长,老醋一般陈香……

  峡门口打开了峡门,在春的深处,如果说绿叶是一种情怀,那么花开就是一种法缘。就像老人,在去与来间,跟着潮流走;在失与得间,跟着时代走。花开慰藉着每一个人。在乌江画廊里,十里花开报春晖,这里生长着多少五里滩的记忆,盛开着多少羊角人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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